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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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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本台为您播报的突发新闻,当地时间9月4日15时32分,洛城国际机场到达区域遭遇恐怖分子袭击,据目击者称,多名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持枪袭击,并引爆了爆/炸装置,造成机场一片混乱。目前特警部队已对机场周边区域进行封锁,同时开展救援行动。请市民不要贸然前往,配合警方工作……”

太古国多个新闻台滚动播放这一则新闻,惊悚的视频画面是机场监控室调取的一小段监控,但网络上目击者的视频疯传,为了不引起恐慌,洛城网络安全部门不停地辟谣和删帖。

这种做法只会让公众更加愤怒。

“为什么不报道伤亡人数,这个才是我们关心的!”

“你们特警干什么吃的,花了纳税人那么多钱……”

此时,一辆银色宝马7系卡在通往机场的车流中,喇叭声此起彼伏地抗议。

前头封路,后面拥堵,夏昼的手机依旧是无法接通,高原沉着脸,关了交通广播,烦躁地咒骂了老天几句,然后下定天大决心似的,捞起躺在副驾驶的大束玫瑰,打开了车门。

杂物间内,两个男游客瘫倒在脏污的地板上,捂着心脏,喘得厉害。

角落里的夏昼捧着手机,在备忘录里写着什么。

门边,辛玖手里握着一根拖把棍,闭眼思考接下来的对策。这里并不安全,若是恐怖分子从车库上来,稍微找一找就能发现他们。

要寻找新的出路。

许久,那个喊着“三人行必有我死”的女孩爬到辛玖身边,扯着他颈前的工作牌,轻声问:“你是机场的员工对吗?”

辛玖眼一睁,如醍醐灌顶!

这张工作牌不仅可以刷开安全通道的铁门,还能打开仅对员工开放的办公区域的门。

他倏地站起身,像是刚赢了一场比赛,兴奋道:“我知道附近有一条捷径是通往E区办公楼的!是那些混蛋肯定不知道的路!”

……鸦雀无声。

显然其他人并没有被鼓励,各个蔫得像终日不见太阳的向日葵。

辛玖将他们一个个从地上拉起来,攥紧拳头,一脸正色地保证:“大家放心,我一定安全带大家出去。”

重新排队时,女孩提出要跟夏昼换位置。

辛玖手持救命符,身姿矫健,头脑清醒,还长着一张正义凛然的脸,谁都想蹭一把安全感,另外两个男生何尝不想跟在辛玖身后呢。

夏昼思虑片刻,同意了,怕不同意的话女孩哭哭唧唧,会耽误事,立刻将女孩推到了自己身前。

辛玖递给夏昼一个“小心”的眼神,夏昼也回了一个默契十足的“放心”。

从杂物间出来,辛玖领着他们左穿右绕,一路没遇到任何人。

“那栋楼就是E区。”

辛玖指着几十米外一栋雪白的办公楼,办公楼内很安静,看起来没有被恐怖分子占领,很安全。

众人又活过来了,“怎么过去呢?”

辛玖站在亚克力板指示图下,咽了一口口水。

过去的路并不长,只是作为一条捷径,想走,就要承担得起它带来的风险。

几人凑到指示图下,眼睛从一条细缝逐渐瞪圆。

一条如高空玻璃栈桥般细长蜿蜒的连廊,连接了这栋楼和办公楼。连廊分ABC三段,每一段三十米长,连廊仅有一米二高的镂空护栏作为防护,往下是二十米深的地下天井。

“怎么会有这样危险的走廊?”夏昼问。

辛玖摇了摇头,他也想不通。

若是在这里遇上恐怖分子,除了抱着他们跳下去同归于尽,也别无他法。

“恐怖分子不会知道这条路。”

辛玖再次保证道。

A段连廊空空如也,小纵队如入无人之境,跨入B段连廊,除了辛玖后面的女孩脚软打了个滑,没出任何意外。眼见胜利在望,即将拐到C段连廊时——

意外来了!

C段连廊有人!

小纵队蓦地刹住了车,为首的辛玖手心冒汗,在木棍上搓了搓。

他探眼一望,背脊松了下来。

“是游客。”

这三个字如救命符一般,拯救了小纵队所有成员,他们真的想抱头痛哭一把,这半个小时起起伏伏的人生经历,简直是太刺激了!

没耽搁一秒,辛玖领着他们朝连廊尽头跑去。

距离门三米远时,辛玖停了下来。

门边站着的的确是两名白人游客,其中一名倚靠在栏杆上,身着深蓝色西服的男人过于吸睛。

他一米九往上,白皙俊秀的侧脸搭配一头银色卷发,比今年太古国评出来的最美男明星还要矜贵优雅几分。此刻,他神色自若地玩着手机,头顶未见一丝一毫恐袭的阴影。

倒是另一个白人,神色凝重,肃穆的黑西装,身体站得笔直,手里端着平板电脑。听到有人靠近,他迅速收起平板,手摸向腰间,充满敌意地盯着对面一行人。

辛玖没有害怕,比起这个凶神恶煞的人,身后的恐怖分子更可怕。

他把木棍斜靠在栏杆上,抬起胸前的工作牌,耐心解释道:“我是机场工作人员,我身后都是游客。这个可以当门卡使用,我可以带你们一起逃到对面的办公区。”

听到这,西装男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在笑,身体一动不动。

辛玖下意识把目光转向护栏边的男人,男人没有抬头,食指在空中弹了弹,西装男接到命令,松开腰间的手,缓缓侧身,让出半个身位。

这半个身位对辛玖和脆弱的小纵队来说,是极大的安慰,他们简直要喜极而泣,提前开香槟庆祝了。

这条极窄的走廊宽度仅有一米,辛玖尽量不去触碰这两人,勉强侧着身来到门前。夏昼和剩下的人被高壮的西装男挡在了身后。

夏昼扶着栏杆,手机再次嗡嗡嗡响了起来。

有信号了!

“小昼,你到哪了?我快到停车场了。”

“什么?!你别靠近停车场!我们换了一条路,你赶紧先回去!”

嘈杂的声音夹杂着警笛声和对讲机的声音,夏昼暗自松了一口气,高原是安全的,机场应该被反恐特警包围了。他们只要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都能获救。

刚宽慰完自己,又听到门后传来熟悉沉闷的“嘭——嘭!”

身前的女孩如一匹受惊的野马,忽地脱缰而驰,横冲直撞。

夏昼被撞得一阵眩晕,腰一软,上半身往栏杆外倒去。

“Watch out!”

电光火石间,夏昼的腰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一勾,一拉,整个人坠入一片深蓝色海洋,鼻间混入了一种裹着清新海草的海水味。

夏昼惊惶地抬起脸,嘴唇微微张开,想要喘口气,两个深不见底的蓝色旋涡又迅速将她卷入了令人窒息的深海。

一张迷魂的脸,是银发男人!

他的双瞳竟然是湛蓝色……

“你还好吗?”

银发男人用太古语问。

夏昼双颊红透了,大颗的汗珠润湿了额前的碎发,已经吓得完全说不出话了。

银发男人并不介意,搭在夏昼腰间的手臂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的蓝眸微微一怔,蔷薇色的唇轻喃了两声。

不远处的二男一女被枪声吓得乱成一锅粥,仍处于眩晕的夏昼没听太清楚银发男人的话,哑声反问:“什么?”

“没什么。”

银发男人垂下眼皮,遮住诱惑的蓝瞳,松开了夏昼,身体转向了门。

缩在墙根的辛玖缓缓起身,倒流的血液重新归位,刚才的两颗子弹离他就一窗之隔。若不是他反应快,估计就被爆头了。

他仰起头,竖窗上蔓延着一圈圈细腻如浪花般的白色蜘蛛裂纹。

他心里一惊,自己没被爆头的原因,不是因为躲避及时,而是因为这扇窗用的是特制的单向防弹玻璃,为什么这道门会加防弹玻璃?

辛玖暂时想不出答案,窗口来回晃动的人影,嘈杂的人声,已分不清敌友,他决定再次撤离。

就在辛玖要指挥小纵队逃离这条连廊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停在了窗前。

所有人屏息而立,大气不敢出。

西装男拔出枪,小心翼翼地上了膛,食指搭在扳机外,对准了竖窗的正中心。

两人隔窗对峙,脆弱的窗户只要一颗子弹就能崩开,但没有人先开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窗前的人影倏地消失了,西装男的瞳孔微微一缩,缓缓放下僵硬的手臂。

人影消失,门外的的枪声愈发激烈,子弹落地的声音格外刺耳,仿若战场。

窗上的裂纹如同一道屏障,隔开了两边的世界,对于辛玖小纵队来说,这条连廊就是他们的安全屋,隔绝了门外的枪林弹雨。

……

枪声终于停了,门上传来无力的敲打声,隐约夹杂着气若游丝的呜咽。

辛玖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一声清晰的“救命——”

是中文。

他望向西装男,手指压在门把手上,示意他要开门救人。

西装男似乎拿不定主意,回头看向银发男人。

男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反倒是二男一女急得跺脚,恐怖分子都不知道有没有离开,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开门呢。

辛玖没有犹豫,提起胸前的工作牌,快速转动门把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出去,将门外的人拉了进来,又快速地锁上门。

全程不到两秒钟。

银发男人望着这一幕,眼尾轻轻一颤。

伤者是一名老人,幸运的是,他不是中枪,而是跑急了摔倒,手臂脱臼了。

辛玖利落地将他的手臂恢复原位,刚想脱掉自己的POLO衫给他做固定,夏昼将旧护腰从背包的侧口袋抽出来,丢给了辛玖。

老人耷拉着眼皮,不停地说谢谢。

夏昼抱着背包,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牵着小粉猴的手拉开拉链,从背包里掏出纤薄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在回车键上重重一敲。

“搞定!”

话音刚落,银发男人凑了上来。

“为什么买这两只股票?”

夏昼买的是太古股票,用的是刚开不久的太古账户。听到一个陌生人这么问,夏昼的脸颊和食指同时晃了晃。

“秘密。”

股市赚钱第一要务:不随便分享自己买卖的股票。

银发男人扬起脸,张狂一笑,“那祝你好运。”

“谢谢。”

急促的敲门声混合着警哨声,他们终于得救了。

排队出去时,夏昼的手心忽然被塞了一样东西。

她垂头一看,是一张深蓝色的名片,毛茸茸的,手感极好,但上面只印着一个凹凸不平的太古文:Neptune。

Neptune,海王星?

夏昼疑惑地盯着男人的背影,他修长的后颈被银发遮住,但仍能看见一道青色纹身,一道带双箭头的半弧形朝上开口,中间一个倒十字架从下往上穿越。

“好眼熟的图案。”夏昼思忖道。

·

机场警卫室里,录完笔录的夏昼被告知出于安全考虑,在和夏国大使馆的协商后,机场滞留的夏国旅客即刻遣返。夏昼一急,这才刚来,为什么就要把她遣返。

小纵队的二男一女小鸡啄米般点头,劫后重生的他们还是觉得祖国最好,连连表示:“快快快,立刻遣返我们!现在就走!”

辛玖脸部抽搐:“……你们。”

“救命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三人缠着辛玖互加了微信好友,约定辛玖回国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夏昼心里不太痛快,知道被遣返的事实无法改变后,追问警察能不能见一见高原,毕竟大老远来一趟。

“NO。”警察严辞回绝。

辛玖见状,上前劝道:“夏昼,认真地说,你真应该回国,你的脸已经在新闻里曝光了,还留在这里,很容易被恐怖分子报复的。还是等调查结果出来,恐怖分子都被一网打尽后,再考虑过来玩。”

辛玖的话很有道理,夏昼也没再坚持,转头问:“你不回去吗?”

“走不了。”辛玖指着免税店的方向,耸了耸肩:“乱七八糟的,我活儿没干完呢。”

辛玖工作的店铺被炸,他肯定要留下来善后。

没办法,夏昼放弃了,她给高原打电话说明情况,还没说两句,就被警察催促在遣返同意书上签字。手续办完后,一行人在安检口和辛玖告别,夏昼掂着汗湿的护腰:“辛玖,谢谢你。护腰的钱微信上转你。”

“送你啦。”

辛玖潇洒地转身,伸长手臂一挥,“一路平安,夏小姐!”

机场外,高原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抱着鲜红欲滴的玫瑰花,诘问警察:“你们凭什么遣返游客?我要去投诉你们!”

“你给我退后。”警察面无表情地用一只手按住高原的肩膀。

高原怒急攻心,胸脯朝对方一顶。

警察迅速摸出腰间的枪,一晃,“我、说、了,后——退!”

高原吓得脸色发青,双手作投降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退,我退……”

很快,落在地上的玫瑰花,被警察和来往的人踩成了碎渣。

·

飞机上的夏昼被这么一折腾,累得倒头就睡。醒来就发现银行卡里多了一笔钱,备注是:小昼,买点喜欢的压压惊,等我回来。

六个零,没错,一百万。

这个数字仿佛带着一种刻意,毕竟这是夏昼在股市里赚的第一桶金。

当然高原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高原并不了解她,他们是熟人介绍的异国恋。

高原从小成绩就很好,高中就去了太古国,硕士毕业后顺利进入洛城最顶尖的金融机构,一直干到现在的部门主管,算得上精英中的精英。

两人网上聊了半年,今天终于要奔现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夏昼也哭笑不得。

她翻出高原的微信,打了几个字:钱收到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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