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节目是高二3班的街舞表演，整个演播厅的气氛被劲爆的街舞带动起来，台下的欢呼声一阵接一阵，直到表演结束，台下观众更是给予了这个节目全场最高的欢呼。

随后表演者退回幕后，主持人上台讲串词。身后有几个学生老师帮忙搬各种乐器，台下学生见这阵仗，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节目内容。

“欣赏完热烈的街舞表演，让我们静下心，穿越钢筋混泥土铸造的城市，回归森林。嘘——，仔细听，有清脆悦耳的歌声传来，那是夜莺在鸣唱。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欣赏高三8班带来的歌曲演奏《夜莺》。”

舞台上灯光变暗，他们该上台了。

一开始还紧张得冒冷汗的人，临到上台反而镇定下来，大家有条不紊地上台，走到自己的位置。台下只能看到有人上台，但看不清面容。

宋启明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将笛子抵在唇边，霎时间，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通过麦克风和音响，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一束光打在宋启明身上，他一袭黑白墨染的长衫衬得身形修长高挑，长发被黑色发带束起，手里握着一支墨色竹笛，配上这音乐，哪怕在到处都是现代科技的舞台上，也氛围感满满。

前奏结束，舞台上所有灯光亮起，台下观众才看清舞台的全貌，惊呼声不绝于耳。

靳宇踩着宋启明吹奏的尾音弹奏起来，他今天穿着略显华丽的白衬衫，下身的西裤因为坐着的原因被肌肉顶地鼓鼓囊囊，看起来完完全全像一个西装暴徒，介于野性和绅士之间。舒缓的钢琴声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添了几分温柔。

所有乐器齐奏，低沉的大提琴，优雅的小提琴……每个人在这个舞台上大放异彩，他们付出了12分的认真，只为了这一刻的表演。

李茜早他们表演之前就找了一个舞台正中的位置，举起相机将他们的表演完整地录了下来。

这一刻所有人沉浸在这场音乐盛宴中，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自指尖弹出，全程寂静，人们这才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

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演播室，竟然丝毫不输于刚刚的街舞表演。

掌声一直持续到众人下台。

一到后台，大家都绷不住了，田添更是夸张地喘气呼吸，“我靠，我腿都软了。”

大家相互嘲笑对方的胆怯，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靳宇倒是平静地拿出手机刷起了贴吧，果然，主页上有了好几个关于刚刚他们的表演的贴子，有人在底下晒照，其中有一张角度非常好，照片里的宋启明在正中，他直直的站在那里，像挺拔的竹子，光从上打下来，让宋启明整个人仿佛圣子下凡，而靳宇自己则在右下角，露出上半身，和弹琴的手，照片中他的头微微转向一边，眼睛看着宋启明。

楼中楼里有很多人说“kdl,kdl。”

靳宇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随后长按照片点击保存。

他想起最近一直在排练，很久没看微博了。他点开微博，一进去就看到很多评论和点赞，还有几十个艾特。

靳宇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他之前发的微博不知道怎么被营销号搬运了，给这号带来了一些热度，他的微博粉丝数也涨到了几千。

最新一条微博底下评论破百，大部分都是催更的。

上一条微博还是运动会的时候发的，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靳宇编辑了一条微博，就两个字：“和他。”

配图是刚刚那张照片，只是用贴纸将两个人的脸挡住了。

发送出去不到1分钟就收到了评论。

“虽然挡住了脸，但依旧能看出来两个都是大帅哥，这糖更甜了，吸溜。”

“什么神仙构图，这光也太绝了吧！”

“一个清冷书生，一个异世王子，跨越种族和时间的虐恋情深，呜呜呜我大吃特吃。”

·

角落里，Leray眼睛直直的盯着宋启明，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完全长在自己审美上的猎物，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宋启明晚饭喝了很多汤，刚刚一直在忙，没空去厕所解决，这会忙完了，下腹涨腹感变得难以忽视。他跟同学打了个招呼。

厕所要从后台的小门出去，那边基本没什么人，灯光也因为线路老化忽闪忽闪。小门的合页也生了锈，一推，门发出支呀声。

宋启明被冷风吹个正着，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来，缩着脖子走出去，忽然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人，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远离那人。

那人自黑暗中走出来，一只手还拿着一支烟，烟头猩红的火星被寒风吹地忽明忽暗。借着灯光，宋启明终于看清那人的模样，是Leray。

刚被性骚扰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警惕地瞪着Leray，“你想干什么？”

Leray吸了一口烟，听到这话，哼笑出声，他掸了掸烟灰，语气笃定：“你也是同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别装了，我的gay达从没失灵过，我也从不会撩直男。”

宋启明冷笑，“那不就撩，那叫性骚扰。”

Leray轻笑，“随你。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跟我试试吗？”

宋启明也笑，“你知道乔家吗？”

Leray脸上的笑敛了敛，“你是说那个乔家？可是你不是姓宋？”

宋启明不置可否，他继续道：“你知道上一个欺负我的人怎么样了吗？”

Leray吞了吞口水。

“他家的生意全黄了。”

宋启明的语气明明很平淡，但说出口的话让Leray觉得比这冬季的寒风还要冷，他知道宋启明不是自己能肖想的人了。

“抱歉。”

Leray说完这句话进了屋。

宋启明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感觉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竟然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尽管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到底，还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

自晚会过后，高三8班门口的外班男生女生更多了些。

时不时有人将情书递给前后门门口位置的同学，让他们帮忙给正主。

这些情书有一半是给肖润君的，他高一的时间就被全校同学投到了校草的位置，至今仍无人超越，追他的人一直很多。还有一部分是给宋启明的，他在那晚的装扮很是两眼，表演结束后贴吧出现了很多他的后台照，一发必火。

靳宇也收到了一些情书，不过给他写情书的人基本都是男生。为这事，田添他们几个跟靳宇玩的好的男生笑了好几天，靳宇本人倒没什么反应，好像已经习惯了。

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刚从办公室回来的许文林被人表白了。

对方是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脸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不像是高三的。

那女生长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眼睛又圆又大，此刻她顶着一张羞红的脸，眼神羞怯又倔强地看着许文林，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这幅样子没几个男生顶得住，周围围观的男生纷纷起哄：“答应她，答应她。”

许文林无视了他们，径直绕过女生，形状姣好的唇不带感情地吐出两个字：“抱歉，我不打算高中谈恋爱。”

女生本来泄气了，但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那是不是我考到跟你一个大学，你就能答应跟我交往？”

许文林的脚步顿了片刻，“如果你能考到京大的话。”

宋启明刚刚被卓越拉着过来看戏，此时正站着教室门口，围观的全过程，他一直觉得许文林有些小孩子心性，贪吃，喜欢吃甜食，性格别扭又单纯，心里只有学习，给他一种许文林还是小孩子的感觉。刚刚猛然看到他冷酷拒绝人的一面，突然从他身上看到了成熟的一面。

宋启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靳宇早把站着宋启明身边的卓越挤到一边去了，每次跟宋启明在一起，眼睛就忍不住看他，因此他也注意到了宋启明的叹息。

“你在感慨什么？”

靳宇好奇地问。

宋启明怅然地看着走过来的许文林：“有一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

许文林刚好听到这句话，他瞥了宋启明一眼，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于是绷着脸进了教室。

宋启明感觉他刚刚应该是想瞪自己。

内心还是个小孩子啊。

·

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中旬，高三教学楼开始正式进入备考中。元旦后就是一诊考试，一诊考试的成绩会作为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有些人在认真复习，有些人无所谓地继续该玩玩该睡睡。

天气越来越冷，还干，宋启明感冒了，擦鼻涕擦得鼻子通红，鼻头都起了皮，呼吸都感觉鼻子要擦出火星子来。

靳宇带了两个加湿器到宿舍，整天开着，这才稍微好点。

因为感冒，最近晚自习宋启明都没去教室，每天吃完晚饭就回宿舍，但不知道怎么的，其他三个室友居然也开始在宿舍上晚自习了。

宋启明的病时好时坏，等差不多大好的时候，元旦到了。

学校放了3天假。

元旦这天凌晨12点，宋启明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陈瑜的，闵泽的，还有三个室友，卓越，甚至班上的一些同学包括唐诗雅在内，都发来了新年祝福。

宋启明一一回复。

白天，乔振南带着苏曼丽回了乔家老宅，据说在京市的另一边。连管家都跟着去了。

宋启明留了下来，他不是乔家人，那种场合，他去不合适。

好在家里还有仆人，一日三餐用不着他自己动手。

花了一天时间写完作业，剩下两天无所事事，他翻看着朋友圈，看到大家都热热闹闹地过阳历新年，照片里不乏有他们的家人出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宋启明没来由地有些烦躁，将手机扔到一边，安静的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起身坐到书桌前，翻出之前买的试卷，提笔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