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听寒对“痛”有很强的忍受力,剑意对他也温柔,亲昵地在旁边游动着,偶尔进入一缕也被修为化平。
鹤立鸡群。
在一众忍痛不去接触的弟子中高台上的沐听寒更加显眼,因茫然而立起的一缕呆毛在长老眼中都是天生慧根的象征。
于是,一群老古董围住了一个“半大少年”,语气热情地像骗子遇到了百万富翁。
“听寒有没有兴趣要到老夫门下来听课啊。”
“沐师侄的功法可以在我们峰随便挑。”
“寒寒我们峰都是美女呦,要不要来看看?”
……
一群老不正经,沐听寒木然,他之前觉得这些人难对付真是想多了。他眼看晏殊在近处要走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师尊!”
沐听寒原本的计划是大吼,但他忘了这里充斥着冰寒的剑意,他一吸气被冻得不行,噎了一下,眼尾居然染上一抹旖旎的桃红,泪水渗出。
沐听寒之前还鄙视过“白师弟”这副姿态,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他痛苦望天,泪水就淌了下来。
晶莹的小水珠凝成晶体,坠在地上发出清鸣,晏殊看着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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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也曾经在冰天雪地中,忍不住落下水的。
“哎呀,太傅也在?不如一道赏花?”身着淡黄色衣袍的少年搂着身边少女,男俊女俏,好一双璧人
面如霜玉的年轻太傅行礼:“微臣还有要事在身,谢太子厚待。此外,此地偏远,又遭逢大雪,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千万当心……毕竟您与太子妃婚期将近了。”
他语气恭谨疏离,得体到位,无人能挑出半分差错,但也无半分温度,当真比这冰雪还煞人。
思及一些传闻加上女性的直觉,容貌娇俏的女子不由得皱了皱眉,脸上却舒展开明丽的笑:“多谢太傅关心了,本宫与殿下好容易出来,这次定是要好好赏梅。”她折下一枝花,墨黑嶙峋的枝干上,梅如血,傲雪临霜,绝艳妖冶,“只是可惜了这梅,再美,再有风骨有什么用呢?”
她随手扔下这抹红,缀着珍珠的绣鞋踩在上面:“还不是没人欣赏,轻易就被踩在脚下,太傅,本宫说得对吧。”
太傅抬起头,眼尾红色浅淡:“娘娘说得是,只是这梅虽落入尘土,风姿不减,也引来无数文人墨客称赞。不像寻常的花儿,只能被养在温室里,还没有来得及被折下,就死了。”
他脸上笑容温和,冰雪消融,红痕更添三分艳色,俨然温润如玉贵公子。
太子妃色变,太傅猜她应当是想喊“大胆!”说出来好,喊出来好,明日”太子妃行为不端,侮辱太子师长”的名头就会传出去,当今圣上本来就不满意她,到时候,她这个太子妃也算在当到头了。
没想到太子小心牵起了女子的手:“梓儿,太傅是长辈,怎么能就这么不乖呢?你呀,乖一些。”转头又道,“太傅,孤和太子妃先回去了,您小心些身子。另外多照顾一下太子妃。”
太子扶着女子,两人一路说笑,渐行渐远,只留一人在原地,看来他们有要避开自己的事。
是啊,他是太子,而女子是他的妻子,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甚至长辈都算不上,阻拦他们便是逾矩。
孰近孰远,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十四状元被圣上任命为太子太傅的少年将年仅八岁的太子养大成人,如今终究成了外人。
他跌坐在地上,水流下,成冰晶,光华流转,冰冷刺骨,一如皇宫,一如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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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会哭吗,为什么呢?晏殊抚去那水:“走了,听寒还留在这,是想再次演讲么?”
沐听寒连忙摇头表示自己的坚定。
还是不一样的啊。
位高权重冷心冷肺的太子和出身寒门天资聪颖的太傅,与如今是截然不同的。
“冷吗?”晏殊注意到沐听寒身体微微颤料,从储物式里取出披风,毛绒绒的,不由分说裹在沐听寒身上。
法器!
弟子眼热。
长老们这才纷纷反应过来,开始掏腰包,不一会沐听寒就被裹成了一个团子,身上是各种各样的衣物和装饰。
沐听寒不冷,一点都不冷,刚才发抖是因为害怕再次演讲!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给对不能放过!毛绒绒的团子大睁着眼:”师尊,我走不动了,可以抱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