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不可置信地将目光全然凝结在那道背影上,他格外眼熟,近乎只需要一眼就能精准无比地说出它身上的各个尺寸,没有人会比自己对它更为熟悉了。
失而复得的侥幸将池青整个人笼罩住,他庆幸非常竟然不顾一身浸湿的衣服疾速上前,蹲下身来去检查人偶身上有无受伤的痕迹。
肌理光滑如洗,眉眼出众熠熠生辉,无论是挺直的鼻梁还是冷薄唇形漂亮的嘴唇,都透露出它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侵害。
“东西丢了便丢了,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回来的,它又不是听话的小狗会自己回来。”谈禹淡漠挑事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刺破池青的耳膜,让他逐渐远离的理智骤然回神。
他开始思索这件细思极恐的事情,只觉得自己时时刻刻被人监视且恶意针对,不然如何解释不翼而飞的人偶又巧合地出现再自己家中,不就是为了借力打力从而让黎楠厌弃自己吗?
哈,总不可能是人偶自己长腿走回来的吧。
池青觉得整件事显得扑所迷离,他越回想便越觉得脊背发凉得渗人,并且手段高超绝顶,从对方计划周全并避开黎楠小区耳目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悄无声息地放回房间,就足够说明对方十分行事乖张厉害。
他下意识地将怀疑的苗头锁定在徐卫和谈禹两人身上,但迟迟不敢肯定,不过对方居然轻而易举地撬进房内,让池青决定明天就将安装监控一事提上行程。
“阿嚏——”池青触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室外骤雨倾泻如注,将池青全身上下浸湿个透顶,衬衫下隐隐显露出肉色的单薄肌肤,淋湿的衣物贴着皮肤让池青身躯的体温陡降得更加冰冷。
他体质并非很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许孱弱,面临气温猛降或者换季时期池青总是不免低烧感冒一番,他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后这才想着赶紧换掉衣服去冲刷个热水澡。
温热湿润的水汽氤氲充斥着整间浴室,狭窄略显逼仄的空间内溢着细密的白雾,水声淅淅沥沥洗刷驱逐着池青身体的寒冷。
本该是安静享受的片刻,可池青脑袋里不住地快速转动着,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自己是否还曾经得罪过其他人。
水声渐渐停歇,池青拾起洁净的毛巾擦拭湿发,周遭寂静听得到水珠坠落在地发出的滴答声音,滴答,滴答。
啪嗒。
啪嗒。
池青一僵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稍微朝门口的方向凝神侧耳分辨,顷刻便将水珠的“滴答声”和人走动时步履踩在地面上的“啪嗒声”完完全全辨别开来。
门口有人。
可分明整个房间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这一霎那间池青的心情烂到难以用词汇去形容,他指尖插进肉里疼得池青毫无知觉,浴室里朦朦胧胧的雾气并未全部消散,依稀覆盖住池青难以琢磨到仿佛扭曲的面容上。
他呼吸静止屏住,瓷白伶仃的手缓慢谨慎地搭在门把上,正要微微扭动时——
“池青,你是不是在里面洗澡?”独属于房东的粗犷方言在门外大声响彻,“你怎么连外面的门都不关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多不安全,万一有贼趁你不注意偷东西怎么办?”
有点奇怪。
他的声音应该距离池青有一段距离,可刚刚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恍如就在浴室门跟前。
可池青没有多想,他确定是房东的声线后手里时刻紧持着的尖锐物品这才放下,也不怪他过于绷紧焦灼,先前好几个例子足以让池青吃够教训,如果不是预算不充分他说不定早就搬离出去。
青年将门打开,浴室里的袅袅白汽飘散出来,他不自觉拢了下眉,礼貌:“您今天过来干什么?”
他来的时候有看到沙发上的人偶吗?睹见后会像上一个房东那样觉得他浑身古怪从而强势地将自己赶走吗?
房东没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也近乎完全忽略池青心中不安的疑问,反而是就着池青没及时关门这一事扯了十来分钟,说到嘴唇干燥起皮仍不忘记絮絮叨叨:“这种小事情以后还是要注意,不然到时候房间里来人了都不知道。”
“对了,这次过来是跟你说件事,以后中午别弄出像今天这样响的声音,楼下的户主中午跟物业打了好几通电话投诉,说上面楼层咚咚作响吵得人不得安宁,小池,这个事情你注意一下,毕竟都是楼上楼下,邻里邻居关系还是得好好相处。”
池青听完后本来红润的脸开始苍白到隐约失去血色,嘴唇抿直成一条冷硬的线,因为那个时候他分明还在外面不曾回来。
他神色凝重得厉害,差点让房东误以为自己说话重了,以至于他尴尬地拍了拍池青瘦癯的肩膀:“叔叔说话难听你别见怪呀。”
池青摇头:“没有的事。”
看来今天就得将监控这件事处理妥当。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池青也想亲眼瞧瞧那人究竟是用了何种好手段,能将事情全部做得滴水不漏,并且恶意让黎楠对自己产生莫须有的误会。
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