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他们上午去了一趟超市，店内装饰使春节氛围异常浓烈，客流量比平时翻了几倍。

阮昱推着购物车，趁方聿明去拿饮料的时候，塞了几包零食在最下面，然后用其他的挡住。

最近他嗓子痛，方聿明开始管控饮食，尤其被称作垃圾食品的人间绝味。

但他觉得嗓子痛完全是方聿明造成的，可方聿明不认，说是吃橘子多了上火。

阮昱懒得理，总共一小箱小橘子，一层九个装了两层，也真是难为方聿明说出这种话了。

等方聿明回来他才收手，遮遮掩掩的又一起买了很多蔬菜水果，还买了一小袋面粉，准备回家包饺子。

阮昱本想买速冻水饺，买回去煮一煮就可以吃，不费力气，但方聿明不答应，很强硬的拒绝了他的计划，然后去买了肉馅。

他脖子上围着暖融融的灰色围巾，半个脸颊藏在里面，淡淡道：“谁家总裁自己回家包饺子吃。”

方聿明一手牵着他，一手推着自己的战利品，“你家的。”

阮昱狠狠攥了下他的手，“你别再看什么如何经营一段婚姻关系的书了。”

方聿明偏头噙着笑意，“怎么了？”

阮昱看他明知故问：“你说呢。”

方聿明说不知道，很是无赖，带着阮昱去结账。

等结完账，笑意从方聿明的脸上转到了阮昱脸上。

方聿明竟然想退回去，幸好收银员手快，阮昱提着自己的战利品走出商场，然后在方聿明的不赞同中回到车里。

下车之前他把自己的手机扔在了副驾驶，此时正发出响声。

他抬手把方聿明的脸推回去接起电话，里面传来惊喜的声音：“谢谢阮先生的礼物，除夕快乐！”

阮昱的眼睛微弯，“你喜欢就好。”

他给李玥选了两个很难买到的包，和一束开的十分灿烂张扬的鲜花，今天上午差人送过去的，当然其中方聿明也出了力，他把“很难买到”变成了“打个电话的事”。

回到家，方聿明从购物带里掏出两件围裙，一件蓝色一件绿色，顺手牵羊偷走零食扔进杂物房后，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围裙帮阮昱围在身上，然后扯着人准备去包饺子。

方聿明对包饺子有一种执念，阮昱不理解，这种不理解就像为什么他出洗手间的时候，看到方聿明会把他的零食扔进杂物房一样，但是也没管，先陪着方聿明揉面，擀饺子皮，然后十分费力的把饺子馅包进去，时不时来几个露馅的。

阮昱一手拿勺子一手拿面皮，忍不住对方聿明吐槽：“这和速冻饺子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张皮一点肉馅。”

方聿明包的很认真，闻言抬头看到阮昱脸侧沾了一点面粉，抬起手捏住他的半边脸颊，把面粉蹭干净了：“怎么会一样，这可是我们两个亲手包的。”

阮昱看看手里被他捏的变形的饺子，默默揪了揪形状，放到盘子里继续包。

——也许是方聿明看到百年不变的电视广告突发奇想了。

最后花了两个小时包出两碗饺子，方聿明又做了两道菜，热腾腾的摆在客厅茶几上，电视里正播放春节晚会。

阮昱捏了一个饺子吃，玉米鲜肉嫩的掐出水来，“竟然还不错。”

除了一些饺子看起来很是丑陋外。

方聿明满意了，把饺子往阮昱那边推了推，但他没有吃几个，很快把注意力放在电视和方聿明做的菜上面，他还是喜欢方聿明的厨艺。

方聿明有些不满意，又把饺子推到阮昱面前，“快吃。”

阮昱便夹了一个，然后不动了。

方聿明又催，阮昱再夹，四五遍之后，阮昱终于察觉出不对，“你怎么了？”

方聿明当然不会说，他摇摇头，“你吃。”

阮昱实在吃不下了，看着一碗饺子还剩下四个，问方聿明：“你想让我吃完？”

方聿明点了点头，阮昱只好继续吃，吃到倒数第二个，阮昱一顿，转头看向方聿明。

那张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高兴阮昱终于发现了饺子里的秘密。

是一枚戒指，玉做的，经过精心打磨变得光滑圆润，光泽上上乘，莹润凝白，和他无名指的尺寸恰好一样。

阮昱看的眼神发直，怪不得方聿明一直要他吃饺子，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包饺子的时候只顾着和饺子作对了。

方聿明问："喜欢吗？"

阮昱点了点头，“喜欢。”

然后拿出一块纸巾把戒指擦干净，忍不住道：“其实如果是放在盒子里摆在桌上，我也很喜欢。”

很难不猜测他们今晚包这顿饺子就是为了能够让他从嘴里吃出一枚戒指来。

方聿明直接拿过来给阮昱戴上了，“真好看。”

他摩挲着阮昱的手指，那块玉戴在他的手上比他想象的更加漂亮。阮昱的手指本就细长白皙，这块玉几乎和他的手融为一体，养眼的很比他想象的更加夺目。

但是其实阮昱更喜欢方聿明最初送他的那枚，是一对对戒，却被他扔在了方家餐桌上，不知道方家人有没有好好帮他保管。

他瞄一眼方聿明，抿唇的神情被方聿明看在眼里。

“怎么了？”

阮昱纠结了一会儿，“那天晚上我出来的时候把戒指丢到餐桌上了。”

方聿明没有说话，阮昱只好继续说：“有时间你回去的时候帮我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好保管。”

方聿明：“既然丢了，我们就不要了。”

阮昱抽回手，“不行。”

方聿明满不在乎的问：“那个戒指没有这个贵重，丢了就丢了。”

阮昱蹙起眉，不喜欢方聿明这么说，对他们来说，那枚戒指比任何一枚都意义非凡，那是他们的第一枚戒指，而今天的这枚戒指只是为了让他漂亮的礼物戒指。

不一样，无论如何也不一样。

但方聿明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

阮昱说不出口，但不说出来方聿明就一直贬低它，把它说的像个普通饰品一样，阮昱听着不舒服。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阮昱睨他一眼，“总之你帮我看看。”

方聿明又拉过他的手，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他的新戒指上，“还是这一枚漂亮。”

阮昱有点生气了，扯过自己的手，“你别看了，再看我不要了。”

方聿明立刻妥协：“好好好，不看了，待会儿去看烟花。”

他们只要站在窗前就能观看到全城视角最好的烟花秀，但阮昱对这个不感兴趣，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戒指。

他有点后悔把戒指放到方家的餐桌上了，他走就走，摘戒指做什么。

阮昱越想越后悔，实在忍不了，冲进洗手间问方聿明：“你能不能再去方家的时候，把戒指给我带回来。”

方聿明正吹头发，闻言关掉吹风机，甩甩湿漉漉的发尾，走过去撑住门框，垂眸看着阮昱：“为什么？”

阮昱咬了下唇，“因为那是我的。”

方聿明挑眉，“丢了的戒指可不好找回来。”

阮昱闭了闭眼睛，“因为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戒指，还是定制的对戒，你得帮我从方家要回来。”

方聿明终于勾了勾唇角，却一脸使坏的表情，不知道从哪儿伸出一只拳头，在阮昱的视线落在上面后，慢慢摊开。

阮昱本来有点没有耐心了，要是方聿明不帮他，他就找个机会上门，自己去取回来。

谁知道那只拳头展开，掌心赫然躺着一枚戒指，他略带诧异的捡起来看着内圈刻着方聿明的名字，又检查其他地方有没有划痕。

而后才惊喜的问；“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方聿明说：“那天晚上就带回来了。”

他是说阮昱离开的那天晚上，他回到方家看到方家氛围诡异，方止行躲在卧室不敢出来，张婷也借口头疼早早地睡了觉。

方振坐在书房等着方聿明，果然就看到人怒气冲冲的进来，质问道：“阮昱呢？”

想来他也是翻遍了全家才过来找方振对峙的，方振不悦道：“怎么质问你父亲的？”

方聿明不闻不问，只沉声重复：“阮昱呢？”

管家追着他上来，看到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措辞道：“阮先生先行离开了。”

然后上前交给方聿明一件东西，“这是阮先生留下的。”

该说的一句没说，不该说的也没说，总之管家十分精于此道。

方聿明拿着戒指就冲了出去，后来这枚戒指便一直被随身携带在他的身上。

阮昱把戒指拿回来，看了看戴回手上，左右手各一只。

方聿明捉着他的手亲了下，“还记得找就好。”

多次见过这样深情的视线后，阮昱已经不再仅仅是羞耻，他现在看到的是方聿明对自己漫到溢出的爱。

阮昱顺势摸了下他的脸，拇指拂过嘴唇到柔软的脸颊，“谢谢。”

方聿明吻了上去，阮昱的胳膊搭在他的后颈，被抱起来只是紧了紧手臂，然后回应亲吻。

此时，烟花在他们背后的窗外炸开，格外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