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止行笑着说狠话的样子很狼狈。
慈善会八点半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宾客名单还有整整两页，接下来将是避无可避的高峰期。
方止行想走，最好离阮昱这个妖精远远地，但他不能，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方家现在最受重视的还是他，识相的都赶快来找他做生意，别站错队站到那个阴险狡诈还不受重视的方聿明那边去。
所有人必须都要知道，现在方家的门面还是他，现在就站在这里，他们要想进会场，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但是阮昱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所以他看一眼阮昱：“你赶快走行不行。”
阮昱不走，站定了，半是真心的说：“我不能走啊。”
方止行：“呵呵，还有你不能走的路吗？”
阮昱坦白：“里面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进去了做什么？还要打招呼应酬，不如这儿轻松。”
很快就要来人，方止行不想多费口舌，也知道自己说不过阮昱，只能不停地催他赶快走，别替方聿明抢他的风头，还给阮昱处上了主意：“你不说话不就行了，这儿人不是更多。”
说着又过来一个人，阮昱眼神示意他赶快接客，方止行立刻转过头，自动触发社交技能，用和面对阮昱时不一样的笑容和对方握了握手，寒暄几句。
最后想把人送进去的时候，结果对方的视线稍作停留，落在了方止行那里稍靠后的方向，“这位是……”
他后面除了阮昱没有别人，方止行在心里骂了一句，笑容淡了几分，转头看一眼阮昱，回头随意道：“这是我大哥的人。”
说的不是爱人，对方心里有了一丝轻视，再看一眼方止行的反应，笑一声就掠了过去，也没有和阮昱打招呼，“那我先进去了。”
等人走了，方止行得意的冲阮昱扬一扬眉毛。
他长得并不差，但坏的像个街溜子，全身上下靠穿着打扮和家世撑着。
如果是平时，阮昱根本不会理会他这种小儿科式的打击报复，不管是方聿明的人，还是方聿明的爱人，他怎么介绍无所谓。
但这个场合有媒体，有合作伙伴，有待挖掘的合作伙伴，也许一字只差就能关系到方聿明的名声和规划，影响他在方家的位置。
更何况，方聿明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把他当宝贝一样捧着，怎么能任由方止行一句话就把方聿明的努力击碎。
但他又不能偷偷伸出脚绊一下方止行，那也太幼稚了。
方止行得意洋洋的从侍应生手里拿了两杯酒，顺便逼阮昱喝一杯，“你可要小心点，别把眼泪洒酒里。”
这次他笑的比较真诚，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让阮昱不痛快了这件事很开心，阮昱感慨他竟然这么容易满足。
于是在方止行的笑容催促下，阮昱拿着酒杯的手一歪，酒杯里的酒顺势就要往身上倒。
方止行看到后手一哆嗦，心都跟着跳了一下，惊慌失措，一种熟悉的倒霉感油然而生：“你干什么！”
阮昱无辜，淡淡道：“你给我的酒差点洒在衣服上。”
方止行：“！”他在说什么！
阮昱叹口气，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煞有介事道：“怎么回事呢，差点就洒在身上，小少爷你手不稳啊。”
现在这个时间，大部分客人已经到了，有几道打量好奇的视线看过来在关注这边。
方止行头皮一炸，“你干什么。”
阮昱挑眉，学他刚才说的话：“没干什么，小心眼泪撒到酒里。”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阮昱，他可能会出言不逊，但在吃了几次亏之后，方止行已经对阮昱有了初步认知——
这个人简直恶毒！
方止行不想再变成受害者，害怕的同时低声警告：“这里有监控，你想把我递给你的酒泼在身上污蔑我？这次可能不能如你的愿了，最好老实点。”
阮昱并没有去找监控，“你是说那个被会场气球挡住的摄像头吗？”
方止行：“？”
他抬头，下一瞬看到他们头顶的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没有拴紧的气球飘到空中挡的严严实实。
方止行一边震惊，一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阮昱，拿着酒杯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哆嗦。
就为了坑自己，他他他竟然连道具都用上了。
方止行觉得自己一腔怨愤无法发泄，实在憋屈，但又不能大发雷霆，只能把全部力气用在牙齿上：“就为了诬陷我！你费这么大的力气有必要吗！”
阮昱手里的杯子已经扶正了，百无聊赖的和方止行站在一处，视线慢慢移到他身上，在外人看来完全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温馨场面。
阮昱：“方小少爷谨言慎行……看那边，来客人了。”
方止行气的牙根痒痒，感觉要长牙了，但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只好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哈哈一声，转过身和刚好迎面走来的人寒暄。
对方再次看向阮昱，方止行不想在阮昱的威胁下介绍他，便不动声色挪动脚步挡在阮昱面前，客人见状歪头，方止行再挡，客人再歪。
方止行前额发黑，终究听对面的人犹豫道：‘这位是？’
方止行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让开地方，做足了心理准备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想着偷偷给自己说出违心的话积德。
他转头看向阮昱，笑一下，咬牙给客人介绍：“这是我大哥的爱人。”
客人恍然大悟，阮昱笑了笑：“你好。”
接下来阮昱站在那里利用了方止行二十分钟，让方止行笑着向别人介绍“这是阮昱，他是方聿明的爱人”。
最后方止行甚至在再转头看向他时语气都好了不少，问：“你能不能自己介绍自己？”
阮昱无辜：“但他们没有人问我，所以辛苦方小少爷了。”
方止行闭眼就是忍。
又过了十分钟，方止行喝了两杯酒后终于承受不住，放下酒杯的时候差点把玻璃杯砸碎，打着商量：“我求你了行不行，这样吧，他们一问我我就转头看你，你就自我介绍，这样让我也有个喘气的机会？”
很友好真诚的态度，阮昱稍一犹豫，“当然可以。”
很快门口又来了客人，方止行等着人过来说两句话，然后如愿等到对方看向自己身后。
可没等他示意阮昱，却听秦游熟稔的开口：“阮先生也在这儿，一起进去吗？”
阮昱看一眼宾客名单，发现这是最后一个后便一同进了宴会厅。
方止行看着二人背影：“。”
名单上没人了，全到了。
呼——那他刚才的低声下气算什么！
-
阮昱和秦游说了两句话便分开了，他又变成一个人，有些客人他已经通过方止行和对方的交谈有了印象，也能在对方搭话时说两句，但还有大部分他不认识。
在又一个陌生面孔走来时，阮昱仔细搜索脑中记忆，搜寻无果后只能思考如何用百搭话术应付。
突然后方一个人靠近过来，说：“阮先生，那位是保险公司的程总，听说最近得了个儿子。”
此时人已经到了面前，阮昱接收完信息重新攒起底气，接过对方友好递来的酒杯笑了下：“程总。”
……
人走了之后阮昱回头看向谈意，刚刚就是谈意告诉他那位客人是谁。
被注视着的谈意不好意思的解释：“以前在餐厅见过。”
而且不止认识一个，这里大部分人他都认识，除了一些身份贵重的不大眼熟，没办法提供帮助。
阮昱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水来土掩吧。
果然又一个年轻老板过来，一位看上去绅士有礼的alpha，这次谈意小声告诉他：“这位我没见过。”
阮昱悄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同时在想该如何在对方开口时说出一些对方聿明有利的话。
就在这时一道高跟鞋清脆声音漂移过来，最终停在阮昱左后方。
一道女声低声快速的介绍：“阮先生这个是头部互联网公司的新总裁，我们想和他合作但他还在犹豫，因为前不久方总在婚姻上的不好传闻，觉得会对他们公司产生网络上的负面影响。”
阮昱松了一口气，反应迅速的偷偷把自己和方聿明一对的戒指戴上，然后主动伸出手，角度刻意，光影明显，确保对方看得到。
对方显然一愣，想客套的夸夸阮昱的手，想到方聿明和阮昱的关系也许不像网络传言那样，谨慎斟酌道：“阮先生的戒指很漂亮。”
阮昱的目的达到，语气轻松：“谢谢。”
-
八点半，宴会准时开始，阮昱左右看了看，就听李芳菲小声传话：“方总说您要是不想和方家人坐在一桌，就去找秦总。”
阮昱还是觉得和方家人坐在一起比较顾脸面，于是坐了过去。
路过的时候方止行“哼”一声，听上去新仇旧恨都加在一起了。
阮昱没理，落座后就让李芳菲和谈意去吃东西了，他自己坐在桌前等主持人发言和开场。
媒体的闪过灯时不时闪一下，不久后阮昱等到了和方振一起站在台上的方聿明。
他在台上依旧闪闪发光，会场肃静，除了他讲话的声音。
阮昱多看了两眼，因为很少见到这样的方聿明。
十分钟后方聿明结束谈话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阮昱本来在看他，下一刻被闪光灯闪了一下，眼前立刻黑了一瞬。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方聿明已经到了他面前，手也覆在他眼睛上挡着，然后才坐在紧挨着他的位置：“别抬眼了待会儿还有光。”
阮昱“嗯”一声，轻声说起其他的：“衣服别换了，就这样回家吧，回了家再让我看看你这样的模样。”
本来方聿明觉得头发上的发蜡不舒服，听阮昱这么说，竟然就这么保持着直到散场，和他爹回了趟方家都没拆。
然后迫不及待，大步流星的牵着阮昱回了他们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