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谢阳生出一种想请假的冲动,当然不是班里人欺负他了,而是学校的活动太多,刚放完中秋假期,要立刻准备举行运动会,都上高二了,他甚至还没正经上过几天课。
“谢阳,你报运动会了吗?”凌安凑到谢阳身边,“你要有时间一会儿能不能陪我练练100m接力?”
“行啊,但是我跑不快,你别嫌我掉链子就行。”
陪凌安练完接力已经快下课了,这节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为了能吃到晚饭,谢阳只好在体力仅剩一半的情况下飞速穿越大半个操场往食堂跑。
“谢阳,你再说你跑不快?!你能不能等会儿我?我跑不动了!”凌安在他身后喊着。
真是应了那句话:体考是我体力的极限,唯有去食堂抢饭才是我速度的极限。
晚饭时间被班主任占用了,拿来说运动会报名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家同在一个班里,都是上身发达,下身瘫痪,运动会报名真不能强求。
班主任:“我也不求你们成绩,起码项目得报满吧,看看现在一共才报了几个人?!”
就这样,班主任强行给班里每个人都报了项目,大家抱怨声不断。
谢阳在心里庆幸他只被强行报了一个800m,没在安排其他项目,不然他真要累死。
谢阳的体力倒也没有那么差,虽然经历了三年疫情,但之前为了备战中考也练过一阵子,而最要命的其实是在太阳底下练队列。
“不是这个队列是非练不可吗?这么热的天,练个屁呀!”
“我真tm服了,有个破队列奖有什么用啊?它是能让我考上清华还是怎么的?”
“我练个大爷,我tm就不好好走,怎么滴?练练练练练,期末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积极过?一天天的不干正经事,人家七班就没干过这个!”
班里自然也是抱怨声不断,谢阳叹了口气,他也想骂,但是骂了又有什么用呢?不照样要跟着练吗?还不如省些力气。
晚上放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谢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公交车站旁的任远,他又惊又喜。
“远哥,你怎么在这儿!”
任远收了手机,回答道:“我忙完工作之后路过这里,看着时间差不多就顺路将你接回去,你今天出来得挺早啊。”
“我们今天晚自习是语文老师的,语文老师基本不压堂,而且我们班就靠着出口,很快就跑下来了。”
之后谢阳就向任远吐槽起了班主任的政策,任远表示可以理解,他的高中班主任也这样。
回去的路上,谢阳又碰到了沈潇,他有些诧异,他还当沈潇现在已经在外地集训了。
“今天这不开学第一天嘛,我们班主任让我们回来把学习资料都领了,明天我就要去首都了。”沈潇说。
“那祝你艺考顺利,我们高考完再见。”
告别了沈潇,谢阳不禁在心里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中考完的那个假期,而他已经高二了。
高二,大部分人的重心都放在了学习上,学校仍然时常举办一些活动,几乎每一次谢阳都是被迫参加的那个。
某次活动结束后,班里隐隐约约的多了些“不和谐”的声音,谢阳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一直没有打听,却不曾想这次事件的主角是他。
那天中午,谢阳照常到班交手机,今天他出来的有些早班里,只有与他同组的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他们似乎已经到了很久了,一直聚在一起说话,直到看到谢阳进来,话题才变了。
“你们等着,下礼拜我就把他安排到你们几个中间。”说话的是女生周妍,他也是谢阳他们小组的组长。
上学期班里因为换座位的事经常闹出矛盾,所以班主任就让小组长自行分配组员的位置,听到这句话时,谢阳还在想周妍口中的“他”会是谁。
“哎呀,你多恶心啊!他跟那‘铁三角’也差不了多少。”这是其中一个男生江坤,他口中的“铁三角”是班里所有人都讨厌的三个人。
“哎呀,说曹操曹操到。”说话的是另一个男生陈长风,他与江坤,周妍同为一个小团体,再加上其他小组的几个人,经常私底下建小群说其他同学闲话。
三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完全不顾班里还有个谢阳。
谢阳背着一个单肩包站在讲台边回复任远的消息,听到陈长风的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身后没有再来别人,那么周妍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自己。
谢阳脑子一下子就空了,他匆匆打字告诉任远自己交手机,然后就将手机关机放在了统一的收纳盒里,他当然没有立刻就质问周妍说的是否是自己,而是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回到自己座位上。
那三个人还在说,完全把谢阳当做不存在,现在谢阳也判断不准周妍是否真的在说他,只能先待着。
之后的几天,江坤和陈长风越来越过分,他们将对方的东西在座位前扔来扔去,还故意往谢阳那里扔,就为了听对方那句小声又崩溃的“你有病啊,往他那儿扔干啥?”
这个场景谢阳再熟悉不过,班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对待“铁三角”的:他们将朋友的东西故意往“铁三角”那里扔,然后去笑朋友嫌弃又不得不将自己东西拿回来的表情和动作。
谢阳没有这样做过,他认为这样很不尊重同学,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远离他就好了,没必要表现出来。他没有明目张胆的讨厌任何一个人,而他自己却成了那个被讨厌的。
无论是小说还是影视剧里,都把校园霸凌放的很大,而实际上更多时候的霸凌都是悄无声息的,叫人难以搜集证据,除非离开,否则只能默默忍受。
那几天,谢阳上课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他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哪里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别人会不停的议论他?这个问题在晚上吃饭时,他问了好几个与他关系还称得上是不错的同学。
同学A:“你能有什么毛病?他就是嫉妒你参加学校活动,不用搭理。”
同学B:“少PUA自己了,他们小团体就那个样,越是嫉妒就越想搞谁。”
谢阳甚至问了凌安,凌安与周妍关系还好,应该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东西来。
凌安:“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儿,你别多想啊谢阳,周妍她脑子也不正常,把你跟那““铁三角””相提并论了,没事,班主任前两天不是刚说嘛,期中考试之后年级组要按成绩调整咱们班,以周妍现在的成绩肯定得出去。”
谢阳:“但愿吧。”
之后,谢阳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他要为了期中考试而努力,周妍的小团体里也有几个成绩高的,其中就包括班长,如果他想让身边的流言蜚语少一些,就要考过那些成绩高的,将他们挤出这个班,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可最后谢阳还是被影响了,他无法做到让自己完全屏蔽那些声音,也做不到让自己不去想,不去在意。期中成绩下来,他的成绩照上一次降低了将近50分。
好消息是周妍离开了他们班,但江坤和陈长风还在,所以,关于谢阳的流言蜚语一直没有结束。
“哎呀,谢阳,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就是有病,你又没做错什么,那些话他们说一阵子就转移目标了。”江明浩安慰谢阳道。
凌安也跟着附和:“确实,他们很快就会把目标转移到林月身上了,前几天我从白渐鸿那边听来个事,也是元旦彩排那阵子,林月在她们小组一直不穿裙子,然后也不配合训练,耽误了她们小组不少进度,现在白渐鸿对她怨气挺大,依我看,很快林月就会是他们下一个传谣言的目标了,然后传在你身上的谣言就自然解决了。”
谢阳沉默着,在面对霸凌时,将霸凌对象转移并不是一个好的反对霸凌的方法,但现在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渐渐的,就如凌安所说的那样,班里对谢阳的讨论声小了,那些人口中那个不好的名字也渐渐的从谢阳变成了林月。
因为上次分班,林月和周妍都被分去了其他的班级,谢阳消息也不灵通,便没有再打听关于林月的事了,只是偶尔会从凌安或者陈长风的口中听到一部分。
高二的第一学期就这样压抑着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