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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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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班上老师同学都开始忙了起来,忙着准备决定能不能过个好年的期末考试和各种学科竞赛。语文老师要求全班参加了某作文竞赛,省级初赛过后只有陆行舟和陈今两个人辗转拿到了复赛的名额,得以竞争国家级的奖项。

六班不是重点班,因此除了郁河的数学复赛,陆行舟和陈今的作文竞赛之外,没有谁拿到了含金量高的竞赛资格,大多都是走个过场陪跑而已。

作文竞赛结果出来那天,语文老师特意在课前抽了十分钟来重点表扬两个人,他把他们的作文打印了几份出来,在班上分发传阅:“都好好看看啊,陈今和陆行舟的作文,很值得你们学习的。”

语文老师看上去十分满意,也十分高兴,连带着之前每天堆积如山的语文作业都破天荒地减少了不少。等他一走,班上人立刻包围了获奖的两个人,他们座位周围一时间热闹非凡。

韩柯猛地转过身来,差点掀翻他桌子上的书:“我去,老陆,你牛逼大发了啊!我说你平时默不作声的,原来是闷声干大事儿啊!”

陆行舟拿了支笔在指间转着,向后靠在椅背上,看上去漫不经心:“哎哎哎,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做我闷声干大事,我写作文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

“哎呀,就是惊讶嘛。”韩柯说,“恭喜你啊。”

陆行舟故作谦虚:“好说好说,我高一的时候也过拿这个奖,实在没什么好恭喜的。”

韩柯想一个白眼翻死他。

周围人叽叽喳喳的,七嘴八舌和陆行舟说话,一时间吵闹不已。他一张嘴说不过十来个人,到后面索性闭了嘴,一脸生无可恋地任凭他们在自己身上发疯,校服被弄的凌乱不堪,直到上课铃响起才算解脱。

郁河自始至终没参与这个混乱的局面,兀自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写作业,纤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睑上那颗小痣在略有点长的额发间若隐若现,一副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的神情。

预备铃和正式铃之间有两分钟的空隙,下节课的老师还没来,陆行舟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手里捏着那支笔,目不转睛地盯着郁河的后背,觉得有点不满。

我得奖了,所有跟我关系好的人都来祝贺我,怎么就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郁河一页练习册写到尾声,手上速度慢下来,他衣服被手上动作牵着晃动的频率也随之降低。陆行舟知道他快写完了,耐心地等待着,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想让郁河主动开口。

但直到老师拿着教案匆匆进班,郁河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练习册收回桌肚,他也没等来想要的结果——郁河已经拿出笔记本开始认真听课了。

陆行舟松了手,那支笔直直掉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接着他啪地把课本拍在桌子上,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

陆行舟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对周围同学抱歉地笑了笑,示意自己不是故意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讲台上老师在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讲着易错知识点,他把笔重新拿起来,跟着老师的思路勉强写了两行笔记,又不受控制地走了神。

郁河什么时候会和我说话?会像其他人一样祝贺我吗?是传纸条还是当面说?

这些想法洪水一样汹涌而来,瞬间灌满了陆行舟的大脑。

他突然想起语文老师把竞赛任务布置下来那天。

一个月前的陆行舟盯着专用作文纸发呆,郁河上完厕所回来,两只手还湿着,抽了张纸一边擦一边问他:“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好好写作文。”

郁河挑眉:“为什么不?”

陆行舟无奈笑笑:“我怕我爸又说我一天到晚都在干没什么用的事情,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这个比赛含金量很高,可以给综评加分的。”郁河说。

“我知道啊,”陆行舟垂下眼,“但我爸不管这个,他只要我成绩提上去就行了。”

片刻后他又低声道:“我不想吵架……你知道的。”

陆行舟曾经有过一段家庭氛围淡薄到极点的经历,导致他有点像惊弓之鸟,不愿意冒险去引发家庭矛盾,想要守住现有的温情。

郁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你好好写了,不说拿到全国奖,省级奖项应该没问题吧?”

陆行舟愣了愣,回答:“不失误应该是可以的。”

“这样的话,”郁河抬起眼来看他,“那你甘心吗?”

“什么?”

郁河重复了一遍:“你甘心吗?”

陆行舟过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把脸,说:“……不甘心。”

郁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就好好写,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烦躁的情绪又上来了。

当初都说服我去争取这个奖项了,为什么现在要像无关人士一样没有半点表示?

陆行舟这次的作文写得尤其用心,认认真真打磨了好几天才交上去。除了想得奖以外,还想得到郁河的夸奖。结果某个人一句话不说,这让他怎么不失望?

陆行舟这个人,表面上再怎么成熟稳重,骨子里还是个冲动冒失的少年。

直到一天的课上完了,该回寝室休息了,郁河也没有任何表示。不仅如此,连和陆行舟说话的频率也减少了。

班上同学都陆陆续续收拾了东西往寝室走,陆行舟故意动作很慢,前面郁河还在刷着竞赛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济叫他:“喂,你还不走吗?”

“一会儿走,你不管我。”

周济点点头,拎着书包走了。

教室里已经没有第三个人,陆行舟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郁河,抽走他手里的笔,捏着他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座位那里,手上使力迫使他坐下,然后一手撑着椅背,俯身前倾,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态问:“你今天什么意思?”

郁河侧坐在椅子上,身体被迫向后仰,没被陆行舟捏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抓住课桌边缘:“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陆行舟说,眼神里常有的温柔消失了,被一种固执的强势替代,“问我甘不甘心的是你,不是别人,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呢?好歹对我说句恭喜吧。”

郁河不看他,而是越过他肩头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嗫嚅着动了动唇:“我……我没有。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陆行舟这才缓缓直起身,放开他的手腕,眼底的强势也随之退去,又是一副温柔的神情:“怎么?”

“我不会夸人。其他人都说得很多,我能听到,所以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是你很厉害,”郁河漂亮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陆行舟,“恭喜你。”

“这就够了,”陆行舟说,“不需要多华丽,这一句就够了。”

他温柔地笑着,回望郁河:“你不用像他们一样,跑过来很热情地夸我,你说什么我都会很高兴。”

郁河也笑了:“是吗?那真不错。”

陆行舟五分钟前还在失落又烦躁,现在心情已然重回巅峰,快速收拾好书包关了教室灯:“走吧,回寝室了。”

在他们耽搁的时候,博雅楼已经跑得不剩几个人了,楼道里很安静,下楼的脚步声在轻轻回荡,楼层声控灯应声亮起。

“你们决赛不在本地是吗?”郁河问。

“对,”陆行舟说,“要北上,好像和你复赛的集训营在一个地方。反正都是寒假的事情,没准还能约着去玩呢。”

“没钱啊。”郁河摇摇头。

陆行舟“啊”了一声,想起什么来似的:“对了,我都没问过你为什么要找兼职呢,你还没成年对吧?”

“所以说没钱啊。”郁河叹了口气。

“你愿意告诉我原因吗?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晚上温度更低了,郁河把手揣进口袋里,呼出一口白雾:“你能保证吗?”

“当然了,”陆行舟说,”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郁河有些遗憾地看着他:“保证这话太虚了,我曾经被坑过,你就当我小题大做吧,我不想重新经历一次。”

陆行舟若有所思道:“好吧……但是我不是那种人,可能这么说很苍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相信我。”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恳切,看不出半点虚假。郁河被这样的眼神惊了一下,仓皇躲开。

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理智告诉郁河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但在理智之下,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告诉他吧,告诉他没什么的。

“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郁河几乎是哀求地看着陆行舟,“千万不要,好吗?”

“好,”陆行舟语气里带着温柔的安抚,“我答应你,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我答应你,我是那个只会希望你一切都好的人。所以,说吧。

郁河深吸一口气:“我……爸进去了,家里所有钱都砸进去了,所以我只能自己赚生活费,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

他在“爸”之前有一个短暂的停顿,陆行舟听出来了:“你爸?”

“其实也不算吧,”郁河苦笑,“是我养父。”

陆行舟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郁河要管白雁叫“白姨”,而不是“妈”。

原来根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那你亲生父母呢?”

郁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开口,那道坎怎么也迈不过去。

“郁河,你是没爹没妈的小孩,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不要和你玩!”

”我妈妈说你妈是个疯子,你也是个疯子,别传染给我们了!”

童年时同龄小孩充满恶意的嗓音在耳畔回响。

“他们?”郁河苍白地笑了笑,“没什么,不在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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