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发,可见这疫症自染上异气至显现病症,仍需一段时日。如今秋收宴在即,染病人户俱已挪至学舍,却难保疫症再扩散。子仁留在学舍,一可照看病患,二来……若还有乡人染病,也可托吴伯伯将人送来学舍,不至瘟病扩散。”
话音略顿,他又道:“此外,子仁年方十岁,尚未成年。夫子不在,子仁留守此地亦为上策。”
见小儿浑不听劝,许双明冲他横肘一搡:“还晓得你才十岁!”
“子仁是平民,又尚未成年,即便事发也依律不得治罪。”杨青卓却望进小儿眼中,“如是说来,确更宜留守学舍。”
不得治罪?在旁两个少年哑然。
“正是如此。”周子仁迎上夫子目光,“子仁已同阿姐商议,待二位哥哥前去粮仓,阿姐会每日送来食物和所需药材。”
“李明念也许你胡来!”许双明两眼瞪张。
一旁少年听及此言,神色却有所松动:“可……可学舍尽是重症,你一个小儿能成吗?”
“子仁随夫子学医两年,医术虽远不及夫子和张婶,但也可独立配药施针。且有吴伯伯相助,如遇疑难情形,子仁还可求问于张婶。”小儿对答从容,显然已考虑周全。他朝老者再行一礼:“子仁信夫子,亦盼夫子信子仁。”
与之对视一刻,杨青卓合眼静思。
“老夫明日清晨启程,学舍的病患便交托给你。”
许双明腾地站起来。
“夫子——”
杨青卓竖掌止住学生话语。“后日起你与又丰须得前去看守粮仓,乡中人力不足,子仁那位影卫的助力至为重要。”
病榻上的女孩犹自抽泣。视线掠过她额前伤处,少年僵立原处,望向身侧同伴。丁又丰垂头不语。“瘟病可不是顽笑。”许双明只好去看对面小儿,“你才十岁,万一也染上病……”
周子仁仰起脸,回视少年双眼。“我曾在爹爹墓前立誓,此生定遂其心愿,平安度日。”他道,“如无把握,我万不会涉险。请大哥信我。”
眼见小儿神色郑重,许双明紧攥拳头,终于跪地作礼。
“深谢二位。”
丁又丰默跪侧旁,欲拉师长衣袖,却又颤缩回手。他俯下身,前额重重磕在席间。
“您……定要早日回来,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