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之听出了白清兰话中的冷意,他知道白清兰误会了自己,因为穆槿之从来都没有瞧不起女子过,他连忙解释,“白姑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是第一次听说女子当节度使。我没有瞧不起女子,白姑娘,其实燕国也是女人当权,所以这女子当节度使,虽然古时未有,但今日就可以开个先例。”
白清兰怒气一消,她伸手做了请的动作,“请吧!”
白清兰与穆槿之踱步至游廊,而楚熙却依旧静静地等在原地。
白清兰率先开口,“穆公子,有话请讲!”
穆槿之眸光炽热而又带着几分痴缠,缓缓解释道:“白姑娘,尽管我知晓你心有所属,可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喜欢你。我常常觉得自己定是疯了,与你不过寥寥数面,可你的音容笑貌却如烙印般深深刻在我心底,使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穆槿之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能让人忘掉一个人,所以我想虔诚地祈求上天,愿时间能将你从我心底彻底抹去,让我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白姑娘,我今日前来,就是想与你辞行。只愿你往后余生,能有良人相伴,有安稳的归宿,一生平安顺遂,所行之事皆能如意。”
白清兰微微颔首,以示尊重,温声说道:“也愿穆公子往后余生,能得偿所愿,平安顺遂,事事如意。”白清兰话锋一转,“只是穆公子,你身怀一身武艺,若去做一介平民,不觉得可惜吗?”
穆槿之面露疑惑,“白姑娘何出此言?”
“穆老将军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也知晓他的生平事迹。他是兴朝赫赫有名的将军,为保家国,战死沙场。穆公子,你身为穆老将军的儿子,清兰真心希望你能留在京畿,谋得一官半职,造福一方百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你可以不必听取,毕竟你是自由的。”
穆槿之眉头微皱,追问道:“你是为了陛下才劝我留下,入朝为官的吗?”
“陛下初登皇位,根基尚未稳固,正需要贤才辅佐。你和江秋羽,便是他最好的助力。”
穆槿之微微点头,郑重说道:“若是旁人劝我入朝为官,我定然不会听从,但若是你说的,我愿意留下。白姑娘,在我还未将你从心中彻底抹去之前,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我上次向你表明心意时就说过,我穆槿之绝非是对爱情不专一之人。爱你这件事,我经过了深思熟虑,既然敢向你告白,就绝不是一时冲动。白姑娘,上次后面的话虽被你打断了,但我还是想把它说完。我想说,只要你肯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一心一意爱你,从始至终,矢志不渝。”
白清兰苦笑一声,自嘲道:“想我半生,放浪形骸,水性杨花,把清白当作儿戏。我白清兰何德何能,竟让你们这么多人为我倾心?”
穆槿之一脸认真,轻声安慰道:“白姑娘,你绝非水性杨花之人。正因为你如此优秀,所以才值得被这么多人爱慕,而你,也有在众多才俊中挑选良配的资本。你看,燕国的景王苏江酒、小战神翟舒瑾、千古一帝苏曌、车骑将军郁敏,还有虞国的虞酒卿,她们虽是女儿身,却创下了不比男子逊色的功绩。所以,白姑娘,我穆槿之对世间所有女子唯有尊敬,绝无半分歧视。还请白姑娘莫要再误会我,也莫要自我贬低,说自己不好了。”
在穆槿之轻声细语的安慰下,白清兰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她露出一抹浅笑,温柔说道:“好,穆公子,天冷了,早点回去吧!”
话毕,白清兰不待穆槿之回应,便转身决然离去。
穆槿之望着她的背影,缓缓地遥遥一拜,动作庄重而虔诚,权当送别。
这一去,了无归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穆槿之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白清兰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转角处。
那一刻,他只觉喉咙发紧,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滚烫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那深刻入骨的情思,如同附骨之疽,无药可医。
他在心底默默呐喊,白清兰,我已经将你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又怎会轻易忘却?哪怕时光流转,岁月更迭,这份爱也会在我心中生根发芽,直至永恒。
风雪淅淅沥沥地飘落,如细碎的银沙洒在天地之间。
白清兰返回宫殿时,远远便瞧见楚熙伫立在宫门口,身形在纷飞的风雪中显得有些孤寂。
他目光痴痴地凝望着白清兰归来的方向,似一尊雕塑,任那冰冷的雪花在肩头堆积。
当楚熙终于看到白清兰的身影,刹那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寒夜中突然燃起的火焰。
他激动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脚下如生风一般,急切地跑到白清兰身侧。
而后,他伸出双臂,用尽全力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生命里。
他的声音满是温柔与眷恋,轻轻在她耳畔呢喃,“清兰,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白清兰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动摇,她义正言辞地拒绝,声音清冷而坚定,“不好!我早已说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楚熙闻言,双手下意识地将白清兰抱得更紧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心中满是惶恐,生怕自己稍稍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如那缥缈的雪花,消失在这无边的风雪之中。
他闭上双眼,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带着一丝颤抖,“你永远都是这么无情!可你又喜欢在暗处默默帮我,这让我如何能放下你?”
此刻,他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体温,那是他在这冰冷世间唯一的温暖。
白清兰语气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温度,“抱够了就松开!”
楚熙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声音带着几分执拗,“不够,就算抱一辈子都不够。清兰,我这一生都不会松开你……”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白清兰便突然动用内力将他推开。
楚熙一个踉跄,脚步慌乱地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白清兰神色平静,淡淡开口,“楚熙,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你好好做你的帝王,日后能否相见,就看缘分了。”
楚熙眼神坚定,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动摇,“清兰,你话不要说得这么绝。你放心,就算今日你离开我,我坚信,终有一日,你会是我的皇后,更是我容熙一个人的妻。”说着,他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支簪子。那簪子通体翠绿,温润如玉,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悠悠绿光。它被楚熙保存得完好无损,每一道纹理都承载着他的深情。
“清兰,簪发就是结发,所以我还是那句话,这簪子,我终有一日,定会亲手簪在你的发上。”楚熙语气坚定,眼中满是自信与执着。
可白清兰却对他的话语不屑一顾,她没有给予楚熙任何回应,只是脚尖一点地,她如一只灵动的鸟儿,飞身远离了此处,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