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书网

繁体版 简体版
摘书网 > 娘子笑得甜蜜蜜 > 第7章 谷雨(四)

第7章 谷雨(四)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夜凉如水,遇些许人气后化为寒气渗入肌理、骨骼,又凝成不可名状的可怖情绪游走全身,最终狠狠攫住心脏。

“啊……”

身后队伍中不知是谁惨叫一声。

接着晏菀抬头便看见满天席地的白,一层又一层、重重叠叠地纷扬扑来。

是下雪了吗?

不是!

晏菀揭开飘落、覆盖住眼眶的纸钱,于流动的雾气中看见一支送葬队伍缓缓而来。队伍最前方是一名着素白麻衣、双手端着灵牌的女子,她巴掌大的脸惨白惨白、漆黑的眼珠空洞无神,宛若中了妖术的傀儡,麻木的、漫无目的的向前移动。她身后两侧才是真正纸糊而成的傀儡,用黑色及红色油彩地勾勒出的五官轮廓栩栩生动,点睛黑眼看透尘事、若火红唇嘲讽过往生平,一切诡异着,倒显得他俩才是那提线操纵的活人,引着身后棺木到达彼岸,不得往生。

“……生前种种,皆成过往,今朝离世,魂归何处? ”

“围住……”

倏尔风起,一阵摇铃,一把纸钱,一阵吟咏,一声命令,袅袅香烛气息掀起雾气一角,解封阻拦在前方的持火官差,他们敛起情绪,“唰”的一声排开团团围住送葬人群。

“开棺!”

晏菀疾喝着径直走向棺木。

领头的麻衣女子方才三魂归位、恢复生气,急扑在晏菀身前跪倒,“差爷,我夫已死,即要入土为安,何遭此劫难?”

晏菀不作解释,只是边用力拽三娘起身,边转头继续吩咐衙役开棺。

“差爷若要开棺羞辱我夫,我在此便长跪不起。”

她将灵牌高举过头,自己则垂头低眉,安安静静的,仿若死了一般。无声的、固执的以独属于她自己的方式同晏菀对抗着,可她的言语却激起千层浪,她身后不少送灵人开始议论纷纷。

“是呀,这太欺负人了!”

“这个时候开棺,像什么话呀!”

晏菀发现自己实在是拽不动跪地的魏三娘,而同侪们也畏于蜚短流长、不再前进。她松开手,慢慢蹲下,与魏三娘平视,“三娘,我们此举并不是想要羞辱韩楞生,而是怀疑韩福一案重要的证人韩束儿、窦七娘躲在棺木中打算混出城。希望你能配合查案。”

见魏三娘默不吭声,晏菀站起身、绕到棺木前打算亲启棺木,岂料这时魏三娘奋力起身、再一个箭步起身冲向棺木,欲自绝,“差爷要是执意开棺,那就先要了奴家的命吧!”

“拦住她……”

“嘶……”手背传来一阵疼痛,晏菀低头望去,是一名六七岁的男童正凶狠地咬在她手背上。

“坏人,你休要伤我阿娘。”

晏菀甩手摆脱不得,最后多亏同侪上前将母子二人拖开、控制住并露出刀锋唬住周遭看客。

“开棺……”

晏菀下达最后一声命令,那漆黑、厚重的棺椁才终是被打开。她从一旁的差役手中接过火把,凑近棺椁,借火光将棺内看得个一清二楚,那棺椁中没有韩束儿,只躺着个紧闭双眼、浑身发抖的窦七娘。

韩束儿人究竟会去哪呢?

*

城外,了然庄。

“夫人嘴上虽推说须征询过国公爷,但已接过庚帖,满脸春风,心中也必是欣喜万分。姑娘,该不会……”

还不待云鹰说完,依古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云鹰赶紧低头、闭口。

也不知这一番细微的交锋有没有逃过正翻阅书册的赵五,她先是别有意味的“啧”了一声,再端起茶盏小嘬,良久,久到她已翻过三四张书页,才缓缓来一句,“继续,别停!”

云鹰摸不准赵五是什么用意,抬眸扫向依古无声问询,得到肯定回复后,才拿起另一份红色封扉、喜气洋洋的礼册开始字正腔圆地报着品名、数量。

未几,赵五手中的书册就已翻完,她懒懒散散地丢置在一旁,拿起盏燕窝莲子羹吃下几勺,才转头对着依古说道:“无趣,等了这么久,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

依古并不知书中结局究竟如何,只是明白赵五对这传奇话本格外有兴趣,起初通宵达旦地读了一遍又一遍,后书局出了最新一期,必是第一个拿到手就读的人,最近这半年碰也不碰一下,原以为是淡了、倦了、厌了,那曾想只是按捺住着迷兴趣,想等来结局后一口气读个痛痛快快。

她也曾偷瞄过几眼,自是对这话本男女主人公的结局好奇,便问赵五,“姑娘,结局是什么?”

“飞天鼠竟和公子朗在一起了,回了御剑山庄,结婚生子再相夫教子。”

“圆满结局,这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飞天鼠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又逐月追云、随风来随风去、自在潇洒,就应该是活在那众说纷纭的江湖传说中,待江湖好汉们口口相传,引无数后来人拍手叫绝。就不该最后失去独属于自己的响亮名号,成为某某夫人、附属于公子朗,为他的锦绣人生添朵绚丽又为人津津乐道的……金刚之花。”

“哦哦哦。”依古饶是明白地点头。

赵五站起身去了另一侧于众多书册中挑挑拣拣,拿出本《卿玉扶摇传奇》,还未打开细细品读,依古就抢去藏在身后。

“姑娘,这本尽讲些才子佳人自怨自艾的风月情事,无甚看头,还是换本吧!”

然赵五也是个天生反骨,本兴味阑珊,见依古这番拦着她,强硬地伸出手摊开,迫依古交出。

她快速地翻了翻,知晓大致。这话本子那是什么乘风扶摇而上的热血、励志故事,根本就是酸腐文人根据流言蜚语将她同萧崇璟之间添油加醋地臆想了一番。

“姑娘,那些人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没什么!整个越州都在笑话我才好。”赵五无谓地笑笑,转头问向仍在报礼单的云鹰,“表兄送来的聘礼值钱吗?有纹银二十万两吗?”

云鹰先是一愣,想了想,赶紧点头。

“我生来便是一颗棋,待价而沽,总要知道自己值多少银钱。不过如今看来,还是没有大姐值钱罢了。”

“姑娘……”云鹰、依古相互看了一眼,立即下跪在地。

“起来,这是干什么!”赵五掩去了话语中的低沉失落,昂扬起头,恢复往日里的高高在上,语笑嫣然道:“就算舅父、表兄为了能一直搭上南海公府应下丑闻想娶了我,可爹爹那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这流言蜚语声还需更大、更难听才是。”

“依古,去打听打听世子什么时候去云在楼,再在相同的时辰,帮我约表兄会面。”

见依古退下,赵五也下了石阶、出了凉亭。

这了然庄是她同胞双生兄长赵四的产业,赵四不同于她,打出娘胎起便带了病,从小多数是养在这庄子里,赵四爱花惜花,这庄里便处处是奇花仙葩。

可偏偏赵五与赵四虽是双生,赵五却反行其道,她不仅不爱这些名贵异常的仙葩,更是乐意于辣手摧花。

赵四最偏爱一种长相及其独特的花,心形花叶厚硬,色泽墨绿,花由佛焰苞包裹、环绕着花柱,佛焰苞殷红似血,花柱明黄如焰,像一只被掀盖的大红灯笼。赵五时常觉得这花邪性得厉害,从盛放起便一直熊熊燃烧着,好似要把这四周的活物都燃烧殆尽。可这怪花也不尽像灯笼,它的佛焰苞在右侧汇为尖尖一角,远远观之也轻薄小巧得似雀舌。

怪花周边种着的是一种毫不起眼的小草,青青郁郁一大片,细细看这小草生着浅蓝色的小花。

赵五要去摘下那怪花,直接踏上青草、蓝花织就成绒毯,一步接一步,她愈发离怪花近了,近到她一伸手便脆生生地折下那朵花。

“别碰,这花有毒!”新来的花匠是矮小、瘦削的黝黑姑娘,她话不多,只默默地干着活,同这遍野蔓延开来的小草、小花一样,毫不起眼到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赵五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辣手摧花,她毫不犹豫地将花杆子折断成几截,任由墨绿、粘稠的汁液顺着手指沁润整个掌心、指缝,她扯下整张佛焰苞,包裹花杆研磨、碾碎,一时间新涌出的如血汁液再次沾满整只手,红红绿绿的颜色覆盖、交错,妖冶异常。

“云澜,都大姑娘了,还是这般顽皮。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雀舌兰有毒,痒手心的,你就不听,到时发痒可别找阿兄哭鼻子呀!”

赵四听说赵五今日来了然庄,立马便放下手中杂事,命人将他给推了来,一进园子他见赵五又在蹂躏花草,心中又惊又疼,止了侍从,自己独自驱使四轮车上了草坪,来到赵五跟前。

“莫柏说你今日来了,我很是高兴。”赵四略显苍白的俊脸上浮现出笑容,他轻柔地捧起赵五那只满是汁液的手,抽出她手中已稀碎的花泥扔掉,从怀中掏出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

他的神情专注、虔诚,仿若捧在自己手中的那是已扣求万千次才得神明肯应、降下的恩泽;他的动作轻柔得宛若一片浮羽,珍之重之,不忍惊醒那失而复得的宝贝,害怕一瞬间她就逃离得烟消云散。他一寸一寸拂过指尖、指节、指骨,连指缝也不舍得略过,轻呼出的暖息化作一阵风搔过掌心,顺着掌纹撩过感知、渗入筋骨,最后盈满湿漉漉的暧昧。

或许还是来得太晚,一些汁液已干涸,沾在肌肤表面擦拭不得。赵四抬头靠近、张嘴伸舌吮住,一气呵成。

不过须臾,赵五便感觉到湿热、柔软包裹住自己的指尖,来自舌头独有的磨砺感一下一下地冲击着的她的感官,那样的粘稠、那样的湿漉,她仿佛正置身于一条吐着蛇信的巨蟒缠绕中,喘不过气亦挣脱不得。

她垂眸看见赵四痴迷又虔诚的陶醉神情,霎时耗尽全力挣脱出口。

啪……

赵五重重朝着赵四扇去,目下不染纤尘,讥讽道:“赵铮,你可真让我觉得恶心!”

赵四捂着那半被赵五扇过的脸,掌心紧贴脸颊感受她带来的炙热,柔和且深情地笑着,“我的好妹妹,终于舍得来看看哥哥了吗?”

“夜宴那次,不是你设计将世子换成表兄的吗?随后晏菀卖什么劳子蜂蜜毒死人,不也是你的手笔吗?这几日你为了逼我来见你,不也没少鼓动舅父、表兄上门来提亲吗?”

“云澜,你不想进宫,不想出嫁,能帮你的只有我。难不成你还指望着赵言钦那废物?”

“谁说我不想出嫁。官家年过五旬尚未有子,宗室后辈中只有怀王世子与官家血缘最为亲厚,不出意外应是世子被选为嗣子,承继大业。就算爹爹回来了,也只会认同我的选择,你从中作梗被爹爹知晓了,怕是躲不过一道罚吧!那噬心的滋味可是真不好受。况且我是真的心悦世子,就算为妾也愿意。”

“那你就试试看吧!”赵四勾唇轻笑,足尖碾过小草及花,眼睁睁地见赵五毫不留恋地远去,直至不见人影,才拾起地上那刚被赵五碾碎成泥的雀舌兰残骸,轻飘飘地说道,“花该施肥了,都清理了吧!”

莫柏得令,指挥着管事将园中花匠带去净房。

晏菀是昨日才进的这庄子,周遭环境还未太过熟悉,今日被管事安排在园中锄草、浇水,不过幸运的是她在人群发现了韩束儿,她不着痕迹地向她靠近,然还未搭上一句话,就被管事召集前往净室。

这大喇叭似的怪花,这么的金贵吗?施肥前还需要去净室盥洗一番才配侍弄它。晏菀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在净室时如何靠近韩束儿。

她正想着,跟着众人走过一个拐角处时,前方的周老三突然发起了狂。他将他身侧的一花匠重重推向管事后夺走护卫的佩刀便奋力向外狂奔,此时她周遭的几人也效法周老三趁乱出逃。

晏菀一心只有韩束儿,浑水摸鱼潜去韩束儿身边欲抓住她。

然她还未触碰到韩束儿,反被韩束儿狠狠推出,同时她看见韩束儿打开腰间的小囊,几只玄黑的小甲虫顷刻飞出,叮上了管事及几名护卫的颈间,那几名管事、护卫立即无声倒地。

“跑!他们要杀了我们做花肥!”

韩束儿这句话似小石块投入静无波纹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匠们尖叫着四散逃奔。也致使这巨大的动静惊动莫柏,他飞檐走壁而来,飞驶出一把横刀,精准地穿过几名花匠心口处,再稳稳插中周老三的心脏。

“都抓住!”他嘱咐身后的护卫,并一步步向韩束儿逼来。

眼看韩束儿将无路可退,晏菀快速出现在她身侧,夺下她腰间的小囊松开朝莫柏仍去。莫柏不知那囊中为何物,眼疾手快地出手抓握住整只布囊,但布囊口未封住,一只只隐翅虫飞出,向他袭来,莫柏反应迅速地扔开布囊并出招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