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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柾国中弹不深且救治及时，并未伤及要害，只需注意休息定时换药。

“我知道的也不多。”

朴经一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拧在一起，“亚伦哥其实反对宁哥来美国发展，他说宁哥以前被人陷害关进监狱过，在里面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侥幸逃出来。”

短短几句话犹如惊雷砸在六人心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呵。”玧其冷笑一声，“这小子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

他的过去真是没法深挖，越挖越黑，越挖越痛。

他自认自己的生活已经算得上颠沛流离坎坷艰难，但在卫宁面前——

怎么有人的命会这么苦。

“是不是他16岁时候？”

148上线，瞬时将相关记忆相联的南俊探身急切道，朴经一沉重地点点头。

“那就是了……”南俊向后一靠，“那就是了……”

五年前，卫宁给自己看的那盘录像带，恐怕就是他被强行带走拘押的场景。

没想到那件事的后果比自己想象中更为严重。

“因为那件事啊——”

硕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边三言两语向还不知情的弟弟们解释

“难怪……”智旻红着眼眶倒在亲故肩上，后者也是眼泪汪汪。

难怪他分明仕途正盛，却生硬又突兀的转向了舞蹈

难怪他明明更适应美国生活，却会再次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

难怪他总是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

一门之隔，闭着眼假寐的柾国将哥哥们的对话都听了个全，止不住的泛酸

他一直疑惑人儿的坚韧隐忍从何而来，内敛冷静从何而来，明明才二十出头却丝毫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平日一副出家隐士的模样。

原来如此

如果人在十几岁就经历过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遇不上的风浪，都会下意识蜷缩起来，将一切外放四散的全部收缩，只为不再受到伤害。

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人不疯不死就算奇迹了。

但他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这么优秀的人，不该活成这样的啊……

柾国抹了把泪，抬起头

洁净纯白的天花板上缓缓浮现出哥哥的眼眸

含着杀气的，冰冷的，不带一丝情绪的

就算自己再淘气再闹，哥哥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心脏像被用力攥紧，喘不过气来

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他轻轻的笑了，眼中却满是苦涩

他或许，早就不需要自己了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急促又凌乱，眨眼间便近在咫尺，脆弱的门板被用力撞开，带起的风甚至吹动了紧闭着的窗帘

大片光线涌入，将来人的身形勾勒得无比清晰

腰部被紧紧揽住，左肩也被温热的液体打湿，缓缓晕染开来

“小国——”他哽咽着，“对不起——”

他知道为何Joker会这么做，但这不代表他允许他这么做。

可自己偏偏无法控制这一切，除了徒劳拍打紧闭的房门，他无计可施

更何况，他对为何会发生这一切根本一无所知

吃人的黑色漩涡又出现了，它不仅吞噬自己，还要吞噬掉自己最在乎的人吗

“哥哥——别哭——”

柾国无措的张开双臂，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环上人儿的肩

怎么舍得拒绝呢，他想

这可是自己的神明啊

半小时前——

Joker吹着口哨悠悠推开门，就被一股大力按到墙上

“为什么？！”

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波涛汹涌，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也剧烈颤抖着

“什么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卫宁试图冷静，开口的声音却依然碎的不成样子，

“为什么要打伤他！为什么要对他开枪？！你为什么要把他牵连进来？！”

最后几个字黏糊成了一团，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和抽泣

他垂着头泪流满面，也就没看到对面人逐渐变化的神情

下一秒，撑在墙上的手被一把扯下，背也重重磕在墙上——

“再吵吵我就杀了你。”

卫宁缩缩肩膀，垂着头不敢吱声了

他打不过Joker，只能认怂，只敢委屈的憋住声音

良久，他才感受到背上逐渐收紧的力道，惊愕的瞪大了眼

那是一个拥抱

“爱哭鬼。”

他下意识过滤了Joker的吐槽，大脑依旧停留在对方主动拥抱自己的震惊中

“为什么……”他喃喃道

“你说的啊。”Joker得意洋洋，“拥抱能安慰人。”看我学的多好——

卫宁不语，只抵着他的肩膀，努力平复着呼吸

“喂。”头顶传来不悦的声音，“你到底为什么哭啊。”

卫宁一顿，生涩的表达起原因，“你打伤柾国，我很生气。”

“为啥？你很在乎他？”

卫宁肯定点头，Joker冷笑一声，“多在乎？在乎到愿意为他去死？”

卫宁一僵，莫名的心虚和羞赧，良久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该思考这个问题吗？

“嘿——”他怔怔抬头，对上Joker戏谑的双眸，“那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卫宁定定望着他，没错过对方眼底转瞬即逝的脆弱和期待

“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还在门上贴纸条——”

他吸吸鼻子转开话题，边一把推开人往外跑

自己得去看看果儿。

“我——我那是——”

回应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Joker转头，和身后房门上的纸条对上了眼——

【敢进来就杀了你】

Joker：………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他失笑出声，干脆扯下纸撕了个粉碎，又一头钻进房间鼓捣起来

最终，门上多了张崭新的纸条——

【就问你来不来？？？？？？】

“他不是故意瞒着你们。”

将所有人赶到另一间房，加比一开口便语出惊人，“因为他不知道。”

“——先别急。”

抬手制止住意欲发问的众人，加比眼神凛冽又含着淡淡的失望

“你们谁都没发现吗？”

南俊皱紧了眉，右手掐着眉心努力思索着

不对，不对

有一个明显的违和点

开枪、杀人、性格、判若两人、Joker、Joker、小薄荷、十一……

眼神骤然清明，他看向加比急促道：“Joker？”

是了，刚才加比不仅喊了卫宁另一个陌生的名字，还喊了两次

他为什么不喊卫宁，或者小薄荷呢？

显然，那时候主宰卫宁身体的，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所以加比会说[他不知道]

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卫宁做的。

“双重人格？”

迅速跟上思路的硕珍也追问道，南俊也瞪大眼附和道：“有可能！”

双重人格最大的特点，两个灵魂“判若两人”，且互相不记得对方做过的事。

“——也可以这样理解。”

加比瘫软下来，整个人憔悴又疲惫，放在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

“也就是说……十一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灵魂……”

硕珍喃喃道，“我就说嘛，这孩子怎么可能会去打架飙车泡妞啊！”

“如果是这样，那第二人格出现的时间应该更早……”南俊大脑飞速转动，“恐怕从他父母离婚时就开始有了征兆……”

重大情感事故是可能直接导致孩童心理发生异变的，何况他这么爱自己的父亲，小小的孩子无力承受这份巨大的伤痛，自然会去幻想一个“人”替他承担

“那刚才打伤柾国的是另一个人吗？”后知后觉跟上思路的智旻问道。

“还有迪拜掐伤柾国的，恐怕也是。”南俊沉重的接上弟弟的话

“为什么？”泰亨不解又焦急道，“为什么总是柾国？”

“可能因为柾国对十一的执念最大。”

南俊语气有些犹豫，“我们虽然都喜欢十一，但柾国对他的执念是最强的，十一也很关注很在乎他，而第二人格多数对主人格会有敌意，何况是Joker这样攻击性强的，爱屋及乌一下，他自然会恨柾国。”

加比一言不发，沉默的眼神锁定在专心推理的小队长身上

真是可怕啊，148，只靠几句话就几乎推理出事情70%的全貌

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他呜咽一声，竟忍不住想把一切就这样告诉他

因为，独自背负着一切行走，真的太累了

“恨自己恨的人最在乎的人吗……”玧其冷笑一声

就因为这个破理由，而一而再再而三打伤他们最重要的成员吗？

“能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吗？”

南俊按住愠怒的玧其，单刀直入问出最要紧的问题

“有的。”加比干脆道，“但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对小薄荷保密今天的事。”

“没问题。”南糖一口答应，酒舞也捂着嘴点头。

“其实——我觉得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对上玧其森冷的眼神，加比明智的转开了话题，“你们也看见了，Joker是在卫宁情绪几近崩溃时才出现的，平时注意不要把他逼得很紧，不要给他太大情绪压力，尤其不要提敏感词。”

“类似刚才那个记者说的那些？”硕珍道

“没错，所以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吧。”加比道，“这是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

“想想我们能活过这六年也不容易啊哈哈哈——”

某珍试图缓和气氛，却收效甚微

“退一万步，如果他又出现了呢？”南俊道

“你们怕他吗？”加比却又一次转开了话题

“当然了。”酒舞齐声道，“他会杀人！”

哥哥们却沉默了，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加比问这个问题的动机

第二人格是由主人格分裂而来的，换言之，“Joker”也是卫宁灵魂的一部分

加比其实是在问：你们会害怕卫宁吗？

“我们也是人——”

良久，现实主义玧其才艰难开口，“人都会怕死的。”

“——方法就是。”

加比淡淡的揭过这个话题，“大声地说，‘杀了我们，卫宁会恨你’”

所有人：………

“绝对有用。”加比信誓旦旦，“亲测有效。”

所有人：………

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