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还真的知道。慕怀昙销毁了纸团,暗道:又便宜冯越了。
冯越此刻还不知道得到首名的,会是自己手下。
他不断回忆起与简必章的那场争执,简必章话虽说得难听,但那句“崇安王之子若来,便带兵去挡”,倒是提醒了冯越。
或许真应该早日坐上那个位置,省得夜长梦多......
这时,慕迢迢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后的家仆各端一副木托盘,上面是宾客们撰写的文章与其所获的香樟枝。
慕迢迢会按照获得香樟枝的数量,由少至多,依次念出文章。
在她念时,慕怀昙便仔细看着她,眼睛亮晶晶,听得很认真。慕迢迢强忍着笑意,继续念。
不过全场恐怕也只有慕怀昙如此给面子,其余人不是忙着交际,便是忙着奉承秦公衡或者冯越。
“咦?从这里开始,似乎不一样了。”慕怀昙喃喃。她发现受人喜爱,和不受人喜爱的文章之间,有一些很明显的差别。
魏云的心思显然也不在交际上,慕怀昙自言自语的声音那么轻,他还是听见了。
“夫人认为有何不同?”
“最先被念起的文章,仅仅在写景,清风朗月、花木神姿,但写得再美也不多人赞赏。”
“反观如今几篇文章,虽是写月,但加了离别惆怅之情,写花,又哀其艳丽一刹,终将凋零。写花月,亦写自己。”
魏云静静听着,神情很认真。仿佛慕怀昙才是那个于文章上大有建树之才,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
慕怀昙被那眼神盯得不自在,揉起纸团砸在他身上,笑骂:“你懂得可比我多,少装不经事的徒子。”
魏云也不躲,直挺挺地坐在那,任由纸团砸上他衣襟,又弹开。
“夫人心思细腻,光是听了这一会儿,便能觉出作文章的要义。”
“夫人说得没错,这些世家家主都喜欢后者居多。”
慕怀昙注意到他的用词,疑惑地问:“听你这语气,像是更喜欢前者?”
魏云摇头,“山霭只是想说,世上亦有写景的上乘之作,不过在这些文章中没有罢了。”
“这是为何?”慕怀昙想不通,在场的各位家主和门客,所接受的教育算得上世间顶尖,连他们都没有能力作出这样的文章,那还有谁能呢?
魏云瞥了眼沉醉在交际中的那些人,叹道:“‘有我’之人,怎么可能写出‘无我’之文章呢?”
慕怀昙不禁笑起来,“你这声叹息,颇有红尘看破的意味。”
直到现在,慕怀昙也依旧觉得是徐南看走了眼,她怎么也想不到魏云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自己......
听到她的问话,魏云久久没回答,就在慕怀昙以为他是默认时,魏云无奈地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山霭终究还是红尘中人。”他轻叹。